〈鉅亨看世界〉印度廢鈔兩年後

2016 年 11 月 8 日晚間，印度總理莫迪 (Narendra Modi) 在電視上突然宣布，印度人最常使用的 500 盧比和 1000 盧比紙鈔，於當日午夜即失效，民眾可以到銀行換取新鈔。突如其來的「廢鈔令」，造成金融市場大亂，民眾日常用錢也變得困難重重。

印度政府聲稱，這麼做是為了防貪腐、打擊黑錢、掃除恐怖份子的資金，因為許多非正當收入，特別是貪污所得，都被藏於家中，讓稅務機構及反腐部門難以查帳，政府希望藉此打擊犯罪。

本週，印度儲備銀行 (印度央行) (RBI) 發布年報，表示這次廢鈔禁令後，99.3% 的貨幣隨後已重回銀行，僅 0.7% 的貨幣最終遭棄用。換句話說，當時認為可以讓犯罪者所持現金作廢的功用幾乎完全未達到。

廢鈔作用遭到質疑

在 RBI 發布報告後不久，前財政部長 P Chidambaram 就對莫迪政府強烈指責，表示為了這次廢鈔全國付出慘重代價，失業增加、產業凋蔽、GDP 大幅損失，卻沒有達成多少功效。

他說：「就增長而言，印度經濟損失了 1.5%，僅此一項就損失了每年 2.25 億盧比。」

Chidambaram 表示，在實施過程中，有 100 多人的生命因此失去，眾多薪資階層失去工作，成千上萬的中小企業工作因此被摧毀。他發表一系列推文，要求莫迪政府必須道歉。

當時由於政策推出緊急，人們雖然有幾星期的時間可以更換新鈔，但是新鈔趕製不及，造成數以千萬計的印度人沒有現金，或每天排隊等待數小時換鈔，引起多達數個月的貨幣緊縮。

此次廢鈔除了打擊犯罪之外，積極的原因是想幫助推動數位金融。數位交易這兩年雖然也有增加，不過 RBI 發現，流通鈔票的量在過去一年中也增加了 37.7%，假鈔製造者先是轉向更小面額的貨幣，如今也能複製新的 500 及 2000 盧比的鈔票。

換用新鈔代價不菲

首先在換鈔一事上，當時由於事發突然，宣布廢鈔時，RBI 及印製廠根本還未做好準備。在接下來的 2 年裡，RBI 花費近 1300 億盧比，用於新舊鈔票的更換，而且為了防偽等新功能而增加成本。

據 RBI 報告，2016-17 財年共花費 796.5 億盧比於印刷新鈔，2017-18 財年在此花費的金額為 491.2 億盧比。由於在換鈔花費了高額支出，影響了 RBI 的利潤，也使他們繳給政府的收入大為減少，在 2016-17 財年大降了一半以上。就此來看，「廢鈔」嚴重打擊了 RBI 應得的收入。

在廢鈔令之前，印度印度貨幣市場在 2016 年 11 月 4 日的紙幣總發行量為 17.97 兆盧比。根據 RBI 統計，2018 年 3 月，流通的鈔票總價值為 18.03 兆盧比。也就是說，當時認為，廢鈔有助改變印度人只使用現金的習慣，但 2 年下來，流通貨幣的數量反而增加了。

2016 年時，高面值紙幣的份額為 86.4%，如今 500 盧比和 2000 盧比的票據份額為 80.6%，表示小面額紙幣的用量增了 5.8 個百分比。

廢鈔是成功的嗎？

現任經濟事務部長 Subhash Chandra Garg 肯定廢鈔的成果。他表示，廢鈔實現了相當大的目標。現在系統中的貨幣是 87-88%，也就是說，相較於以舊的系統延續下去，減少了 3-4 兆盧比鈔票的使用。

另外一個論點強調，新鈔較舊鈔有更佳的防偽效果。在棄用舊鈔之後，檢測到 500 盧比和 1000 盧比的偽鈔分別減少了 59.7% 和 59.6%。雖然如此，100 盧比和 50 盧比面額的偽鈔卻增加了，100 盧比面額中發現的偽鈔增加了 35%，50 盧比面額的偽鈔，更大增 154.3%。

關於黑錢，政府在 2017 年 8 月曾表示，在銀行系統之外的近 3 兆盧比已經被歸還銀行，當中超過 2 兆的黑錢已來到銀行。如此，將有助於反腐官員確認約 180 萬收入不合比例的帳戶，對他們採取行動並課稅懲處，達成打擊黑錢的目標。

經濟學家兼作家 Gurchuran Das 便認為，這次廢鈔造成的積極作用，是讓資金進入正規銀行體系，讓這些錢得以追蹤，並進入正規經濟，成為未來納稅的依據。同時，也能幫助印度更快朝向數位金融邁進。

不過，Das 也相信，突然的廢鈔並不是達成這些目的合適的手段，所付出的代價太高。大約使印度損失了 1 年的經濟成長，而要解決這造成的就業問題，恐怕需要 20 年約 8% 的增長才能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