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個王子被抓 沙烏地反腐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沙烏地國王薩勒曼 (King Salman) 昨天突然下令逮捕了 11 位王子、4 名現任大臣、和 11 名前大臣，同時成立反腐敗委員會，由 6 月份新立的王儲穆罕默德 (Mohammed bin Salman) 領銜。這場以「反腐」為名的事件，也再次將王儲穆罕默德置於聚光燈之下。

〈腐敗為冰山一角，密集清洗反對派〉

《人民日報》旗下微博「俠客島」指出，這次官員被捕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調查 2009 年到 2011 年沙烏地西部城市吉達的洪災事件。2009 年，沙烏地西部最大城市吉達遭遇史上最大暴雨襲擊，城中大規模斷電，死亡人數達 120 人，引發了公眾對政府財務腐敗和基礎設施失修的大討論。

時隔 3 年，2011 年的「阿拉伯之春」喚起了民眾對「洪災腐敗案」的記憶。可能很多人不知道，當年「阿拉伯之春」席捲中東大地之時，除了突尼斯、埃及、利比亞等地，當年年底，沙烏地吉達也爆發了抗議示威活動，理由就是政府處理洪災不力。

當時，吉達市中心商業街開始出現各類聚眾示威，至少有 50 人被員警逮捕。隨後，為了平息吉達民眾對基礎設施的抱怨，沙烏地政府和中國交通建設集團簽約，在吉達市修建了長達 37 公里的洩洪管道。

然而，不少觀點認為，吉達「洪災腐敗案」只是這次抓捕行動的冰山一角，沙烏地王儲穆罕默德極有可能以反腐為名，清除沙烏地統治集團內部的潛在王位競爭者、反對經濟和社會改革、反對葉門戰爭的人士。這次的事件似乎只是近幾個月來，密集清洗反對派的系列行動中的一波。

〈鬥爭，肅清潛在王位競爭者〉

昨晚的公佈的被捕人士名單包括數位沙烏地達官顯貴，包括現任經濟和計畫大臣、前財政大臣、前皇家典禮局局長、前沙烏地航空公司總裁、前沙烏地電信公司總裁等。

但其中，最顯眼的 2 個名字是：阿爾瓦德 (Alwaleed bin Talal) 王子，沙烏地億萬富翁，老國王阿布杜 ‧ 阿齊茲的直系孫子；阿卜杜拉 (Miteb bin Abdullah) 王子，沙烏地國民衛隊隊長，前國王阿卜杜拉第 3 個兒子。

阿爾瓦德王子被捕尤其出乎很多的意料，因為他不僅是現任國王薩勒曼的親侄子和沙烏地首富，是花旗銀行和推特等諸多美國公司的主要投資人，還是曾經多次公開表達過對現行改革的支持。

在 2016 年沙烏地和伊朗斷交時，他曾經中止對伊朗的投資。在今年 9 月的沙烏地的國慶日，他還將王儲穆罕默德的大幅畫像懸掛到自己在利雅德的國王塔寫字樓上。

但據透露，阿爾瓦德王子這次被捕除了因為參與行賄和洗錢之外，還涉及到沙烏地王室內部的政治鬥爭。在王室內部會議中，阿爾瓦德曾威脅，如果沙烏地王儲不釋放之前被軟禁的前王儲納伊夫 (Muhammad bin Nayef) 的話，他就將所有的資金轉移到歐洲。

相較之下，阿卜杜拉王子被捕的原因則更明顯，他的罪名是利用私人公司佔用公共項目。然而，他是前國王阿卜杜拉時代最有影響力的王子之一，一直掌握著保衛王室的精英部隊「沙烏地國民衛隊」，並在薩勒曼國王繼位後依然保留職務，歷來被視為王室第 3 代中的傑出人士和現王儲的潛在王位競爭者。

〈上世紀 70 年代以來，王室權力最集中的一次〉

事實上，從今年 8 月開始，國際媒體就開始頻繁報導沙烏地王儲對反對派的清洗行動。首先是 4 位流亡歐洲的沙烏地王子被秘密綁架，此前，他們就曾因為與王儲意見相悖而被迫出國。其中一位是班達爾 (Turki bin Bandar) 王子，他是負責保衛王室安全的員警部隊的前高級官員；另一位是圖爾基 (Turki Bin Abdullah)，他是前國王阿卜杜拉小女兒的丈夫。

隨後，另一波逮捕行動是針對宗教人士、法官和學者的，他們中既有極端保守主義者也有自由主義者。被捕的人士包括學者薩勒曼 ‧ 奧達 (Salmanal-Awda)、阿艾達 ‧ 蓋爾尼、阿里 ‧ 歐麥里等，詩人齊亞德 ‧ 本 ‧ 納赫特和經濟學家伊薩姆 ‧ 紮米爾，他們中間有人在 twitter 上的關注者達 1700 萬。

事實上，沙烏地王儲穆罕默德主政後的 3 大政策：封鎖卡達、葉門戰爭和國內社會經濟改革，在沙烏地社會中都存在廣泛爭議。因此，很多人認為，密集的逮捕行動除了清除潛在的王位競爭者之外，也是為了打壓國內反對王儲政策的聲音。

此外，新成立的反腐委員會擁有廣泛的權力，它可以沒收資產和基金，以及在移交司法機關前採取必要的管制措施。

沙烏地學者說，這是自上世紀 70 年代以來，沙烏地王室權力最集中的一次。曾經建立在政教聯盟和部落聯盟基礎上的沙烏地王國，擁有縝密的內部協調網路，但是這次解職和逮捕行動無疑打破了沙烏地王室幾十年來各派共治的傳統，王儲對王室、軍隊和經濟部門的鐵腕控制前所未有。

〈內憂外患，王室危機不少〉

不過，儘管近期的逮捕行動和反腐委員會的成立，標誌著王儲穆罕默德徹底大權在握，但是沙烏地王室面臨的國內外的危機還是不少。

穆罕默德現任沙烏地國防部長，他因美國總統川普 (Donald Trump)5 月出訪沙烏地的「巨大成功」而備受讚譽。這位年輕新王儲在沙烏地發展石油業以外的新經濟上扮演核心角色，握有沙烏地軍事和能源產業的主要權力。

去年 4 月，時任副王儲的穆罕默德便推出了「2030 願景」，主要內容包括建立 2 兆美元的巨型主權財富基金、出售國家石油公司股權、削減石油補貼和擴大投資，試圖通過經濟和社會改革的「雙輪驅動」，實現沙烏地的成功轉型。

目前，他的改革計畫迎合了沙烏地國內年輕人的心理訴求，例如開放婦女駕車權利、允許婦女進入體育場觀賽以及鼓勵更多的娛樂休閒活動。他甚至表示，回到「溫和的伊斯蘭教」是沙烏地現代化的必經之路。

但是，沙烏地國內最棘手的失業和高補貼負擔問題仍未得到根本性解決。

外患也不少。就在國王頒佈反腐令的隔天，沙烏地首都利雅德郊區遭到葉門胡塞武裝的導彈襲擊，同時親沙烏地的黎巴嫩總理哈裡 (Saad al-Hariri) 裡逃亡沙烏地宣佈辭職。

過去幾年，沙烏地在葉門和敘利亞採取了冒險的代理人戰爭政策，但根據最近一系列事件的回饋來看，代理人戰爭不僅沒有勝利，還很有可能反蝕沙烏地本土安全。亂世出英雄，當下內憂外患的沙烏地，可能的確需要一位強勢領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