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2.0晶片風暴 「美國製造」逼得龍頭一肚子苦水

2月14日凌晨，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簽署備忘錄，宣布「對等關稅」(reciprocal tariffs) 計畫，「你對我課多少關稅，我就對你課多少」，至於台灣，「現在幾乎所有晶片都在台灣生產，美國曾有英特爾（Intel）等好公司，但這一切都被奪走」，「我們希望把這些生意拿回來，希望他們回到美國。如果他們不把生意帶回來，我們會很不高興。」

這一席話，讓台美股市做起小文章，傳出川普政府要台積電與英特爾合作在美生產晶片，讓躺在谷底的英特爾股價連漲四天，整周累計漲22.53％。而台積電（2330）14日在台股領跌逾2.75%，也讓大盤重挫246點，台積電ADR股價14日稍微反彈，收在203.9美元，整周累積下跌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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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台積電高層正在美國，打破成立37年來的紀錄，首度將董事會移到美國召開，被業界視為「全員迎戰」。究竟台積電會如何準備好「大禮包」，換取川普放下關稅大刀，全球都在關注。至截稿前，台積電、川普政府及英特爾對傳聞無正式回應。

不過，市場及業界均憂心不已，唯恐台積電被迫吞下「拖油瓶」英特爾，不管是技術入股還是合資公司，海外設廠成本就是高，將侵蝕台積電2到3%毛利率，更怕技術外流，甚至動搖台灣經濟命脈。

面對川普的晶片威脅，台積電董事長魏哲家這趟赴美前便已公開大吐苦水，表明郎有情、妹無意的百般不願意。

「在亞利桑那州，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受盡各種訓練。」魏哲家1月16日開完法說會後到台大演講，面對外界「半導體先進製程會不會在美國政府的壓力下，轉往美國製造？」的擔憂，他說了不少2021年開始在美國建廠的故事，小到硫酸、大到蓋房子，在美國都難上加難，甚至還被官方要求「自己出錢」請專家制定「管理自己」的規則。

「我在亞利桑那州要蓋一個生產線，他們沒有聽過生產線是什麼東西。我說隔壁不是有IDM（英特爾的廠）嗎？他們說那是10年前啦，現在人都跑光了，所以不會蓋。」最後遠從德州找來建築工人，而電子產品等級的硫酸，美國做不出來，「如果硬要做出來的話，台積電要用5倍價格買，所以最後從台灣運硫酸到LA的港口，再用卡車載到亞利桑那州，就算這樣子，都比在美國做便宜。」魏哲家說。

其實，早在30年前台海飛彈危機時，台積電就有慘痛經驗。當時部份客戶要求台積電在美國設廠，所以1996年與ADI、Altera等公司合資在波特蘭設立WaferTech。有位台籍主管曾透露，第一次看到張忠謀暴怒罵人，就是1999年他到美國廠視察時，發現「一團亂」、「一堆糟糕的錯誤」、「在市場上沒有競爭力」，很多化學品在當地找不到供應商，也沒辦法空運，成本比台灣高出五成。

兩年前，《晶片戰爭》作者克里斯米勒來台時，大談美國製造是靠近市場的大勢所趨，受邀對談的張忠謀當場舉例反駁，「如果有設備在凌晨1點故障，在美國要等大家早上8點起床上班後開始動，9點後才會修好，而在台灣凌晨2點鐘就能修好，因為員工接到電話起床穿衣服，說有設備壞掉要去工廠處理，老婆會直接轉頭繼續睡覺。」此話一出，現場哄堂大笑，這也反映出美國員工「叫不動」的嚴肅課題。

「在台灣，老闆說了幹，員工就會馬上做，但外國人從小尊敬小孩，意見很多，在管理上非常挑戰，要有自己的POWER，就算是主管，如果講不出所以然來，就不會被信任。」國巨執行長王淡如曾說，在跨國管理時要注意很多事情，就算是買當地的公司，也要看有沒有自己的執行力和文化的多元性，太美式管理也不行，獨立經營又沒有約束力，所以包括組織、產品、客戶、系統、制度、文化、語言等都要整合，團隊合作非常重要。

一位幫美國台積電設廠的供應商說，美國其實也「缺工」，除了沒有經驗，最大的問題是，他們不服東方式管理、甚至看不起黃皮膚的人，「他們認為我們照SOP做事是因為stupid，叫不動、又很愛質疑長官作法，我們一開始也花很多時間跟他們溝通、做教育訓練，結果學會後，就抱怨工作辛苦，跑了！」這位供應商初期花了不少冤枉錢，最後從台灣派人去做，算是學到教訓。

▼台積電被稱為台灣的護國神山。（圖／台積電提供／CTWANT）

魏哲家曾提及美國半導體業「三沒」：沒建設經驗、沒相關法規、沒供應鏈，成本大增影響毛利率。「你們需要能跟白宮說得上話的人！」一位幫跨國集團在台灣進行投資的專業經理人透露，如果越來越多企業被逼著往美國設廠，就必須要跟美國政府保持密切關係，才能得到相關資源，影響政策發展，甚至能取得最新趨勢，美國很多企業家都是這樣做。

他說，日前台灣在「風電國產化」被歐盟告上世界貿易組織（WTO）一事，也顯示台灣缺乏與外國政府的溝通管道，才導致事情惡化到這種程度，這在美國是很吃虧的一件事。

「在美國，台灣企業過去傾向不參與政治和政策，但那些日子已經過去」美台商業協會（USTBC）會長韓儒伯（Rupert J. Hammond-Chambers）也表示，台灣企業必須開始學習參與政治，在公司內部設立政府關係和事務部門的人才與編制，才能對政府或政策產生影響。

面對風雲詭譎的蛇年開年，就看魏哲家領軍的團隊，業界出身的經濟部長郭智輝及賴清德政府，能不能與川普政府「說上話」。

（封面圖／CTW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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